松小燃

你会在无数尘埃里找到我

郡主嫁到(四)

  其实离离很懂事了

  

  第四章    仪宾家事

  

  打发了沈嬷嬷,毓骁起身,揉了揉晃得有些酸痛的胳膊,将手上的皮影小人扔于一旁,连连摆手:“嬷嬷明日还会过来么?”

  

  “应该会,”慕容离思索了下,转而瞧见毓骁好似吃了苦瓜的表情,继续道:“不过应是不会再来记房事了,”语罢慕容离淡淡走进内室,折腾这么久慕容离也困极,抱起喜床上的一个鸳鸯被,塞毓骁手上,终而坐于床上脱了靴,直接占了整张床榻:“天色不早了,仪宾也早些休息。”


  毓骁抱被环顾四周,未见其他床榻,不解问道:“那臣今日睡何处?”


  慕容离环顾了下喜房,思索了阵,指了指外室道:“辛苦仪宾今晚先委屈一晚,因本郡主自幼与他人共枕便梦魇不断,未准备其他床榻是礼部考虑不周了,改日定为仪宾布置。”语罢拉上帘帐,牵动帘帐挂着的一串铃铛,铃铃地响。


  “可......”毓骁只觉些许荒唐,教习姑姑并未提及分床之事,但郡主已拉上帘布,自是不敢多问。

夜里,毓骁躺于冰凉的地板,翻来覆去想不通,这算是什么回事?


  不过短短半月未及,一道圣旨被安排订了亲,半月后结了亲,还是不可圆房甚至不得同床的郡主?



  新婚后第二日,自然是要拜见双方双亲,皇室为大,自然是先去拜见圣上。


  行了拜礼,李启招呼落座,随后便是寒暄之词,什么相敬如宾,和睦,早生贵子之类,新婚夫夫点头应下。正常流程走完,李启并未多留,令二人去了翰林府。


  至翰林府已是午间,毓钦与夫人倒也理解,毕竟结得是皇亲,自然无法在圣上前头。不久只听得一声:郡主到!毓钦与夫人皆是出大门迎接,向外望去。毓骁先行下轿,随后掀起轿帘,扶起郡主下轿,毓钦连叹:不愧是郡主,品貌果然非常人而比拟。


  迎了郡主至正屋,毓钦招呼慕容离坐正中之位,谄媚递上一杯茶,却说新君进门,本应是新君向公婆敬茶,因着郡主身份却反了一番。慕容离点头接下茶水放置一旁,瞥见夫人扯了扯毓钦的衣袖小动作,唇角微勾,抬眼向毓钦:“学士这般便是客气了,我自嫁入毓家,便是一家人,本应是我向您敬茶。”慕容离自座上起身,回头看了眼一直在给毓钦使眼色的毓骁。


  “不敢不敢,郡主千金之躯,哪有跟臣下敬茶的道理”毓钦腿软险些跪下,被毓骁一把扶起。


  慕容离转身落座侧方次座,叹道:“这民间的规矩,本郡主自然也懂得,不过吧,既是一家人,自然是随意为好,本郡主希望大家还是敞亮开说话,莫要因我这郡主身份而阻了大家的真实想法不是?”


  “是是是”毓钦点头应上,毓骁瞧着慕容离今日的威严,虽字里行间仍是和气,却像在立规矩,知道是慕容离并不喜欢谄媚,快步行至慕容离身后,揉捏他的肩膀,同时小声在慕容离耳边:“父亲只是一时无措,并无他意,郡主按照寻常行事便可。”


  “信不过我?”慕容离皱了眉,些许不悦回应。


  恰时,一中年老妇身着道袍不顾家丁阻拦闯入堂前,瞥了眼慕容离,转头向毓钦:“哟,阿骁结亲,怎么不让我这大夫人见识见识新妇容貌呢?”


  慕容离满脸疑惑转头向毓骁,毓骁亦被大夫人这一招搞的猝不及防,安抚下慕容离,转头请示父亲,问怎么回事。大夫人反倒不惧,直直坐于慕容离身旁,转头道:“你这新妇好没规矩,不知新婚第二日向婆婆我敬茶的规矩?”


  一未曾看出慕容离坤泽之身,二不知慕容离郡主之位。


  毓钦尴尬圆场,注意到慕容离不适的脸色,转头看到二夫人冷哼一声离席,毓钦挽留未及安抚两人,讪讪笑道:“郡主自然不必如此,夫人......”


  话未说完被慕容离抬手制止,慕容离脸上堆笑,眼中并不含笑意,不顾毓骁阻拦,端起身旁一杯茶,起身至大夫人面前,躬身递上:“新君不识规矩,还请夫人原谅。”


  大夫人并不接,斜睨慕容离一眼,手指点点桌面,挑眉道:“跪下敬。”


  此言一出,毓钦毓骁父子皆是惊住,慕容离唇角微勾,片刻直了身子,将彩瓷盏重重摔了地上,一声清脆的响声,茶盏碎裂,水花四溅打湿大夫人衣摆,惊得她自座上跳起。


  “夫人着实抱歉,本郡主只跪天地父母君王,未有向臣下下跪的道理,你又是哪门的夫人,本郡主记得,自订亲到昨日拜堂至今日,向来只有一位夫人。”慕容离不卑不亢,面上不知喜怒,毓骁见状不好,急忙去安抚慕容离,挡于慕容离身前,随即毓钦上前并招呼去控制大夫人。


  “啪”一声脆响,毓骁脸上出现重重的一道掌印:“贱人生的杂种,敢来干预我行事!”语罢扬手还欲打,被毓钦制住:“不过是郡主,端着公主皇子的架势,给谁看!想当年就是长公主也得……”未说完被毓钦捂上嘴巴,慕容离瞪大眼睛,竟是还敢提及母亲!顿时怒上心头,又气又恼,将欲上前阻拦的毓骁拉扯到自己身后,直直盯向大夫人:“对,郡主不值一提,夫人要打只管打来,便是陛下夫人也可如此,那明日自然有夫人好去处!“


  毓钦惊恐,圆道:“今日是臣下夫人无理,郡主恕罪。”


  “不必了。”慕容离怒火中烧,拉上毓骁离开,行至门口转头,冷冷向毓钦:“学士处理好你的家务事,莫再牵连到本郡主,否则,此生本郡主不会踏入翰林府一步!”


  毓钦点头应是,笑道“恭送郡主”,随后招呼仆从前来处理。


  大夫人口中还骂骂咧咧:“毓钦你宠妾灭妻,毒害嫡子,不得好死!”


  毓钦叹口气,摆手:“完了完了......”



  凉亭中,自觉未受此等委屈的慕容离连哭不止,毓骁在一旁不知所措,方夜递上手帕为慕容离擦泪,转头向毓骁:“怎么回事,郡主极少会发这么大脾气的。”


  慕容离泪眼汪汪,抽噎看向毓骁,毓骁抿了抿嘴,叹口气道:“本是家丑,并不想郡主知晓,谁曾想”


  原是毓钦少时青梅竹马的叶小姐,自幼情投意合,于是在双方家长支持下,便在弱冠之时,两人结了亲,而后毓钦进京赶考,新科及第入了翰林府,出色成绩受先皇接见,他本欲表示接乡下发妻叶小姐来京共享荣华,哪知先帝下令赐婚丞相之女方如与他,毓钦不敢抗旨,只能结亲后另接发妻入京,入京后发妻已携一子,便是毓骁,原是在毓钦进京后不久,发妻便查出怀有身孕,因着丞相府家大业大又是先皇亲赐,只能委屈两小无猜的发妻暂做妾室,方如生性多疑,在府上更是施淫威,折磨毓骁母子良久,毓钦见状也只能作罢,不久后方如亦是有孕,哪知十月怀胎难产却生下死胎,当即疯疯癫癫,甚至怀疑是毓骁母子所为,当下提刀欲杀人,毓钦为府上稳固,送大夫人方如道观静修,府上大小事便皆由二夫人打理,不久后新皇上任,朝中整顿,丞相获罪流放远疆,舟车劳顿郁郁而终,方如因嫁与毓钦幸免于难,一直道观修养,因而久而久之,一众人只知二夫人而不识大夫人,谁知今日竟突然回来。


  “事情便是如此,不求郡主原谅,只是莫要告与圣上。”毓骁躬身道。


  慕容离止住了哭,见到毓骁脸上通红的巴掌印,他本也没有朝毓骁置气的意思,当下更是气消大半,起身走向回府的轿子,给方夜使来眼色,方夜明晰,走向毓骁,自腰间掏出一瓶金疮药塞毓骁手中,毓骁看着愣了愣,方夜解释:


  “郡主喊你快跟上。”


  “哦”毓骁当下明了,两三步跟上慕容离,扶他上轿。



  轿中,空气静默许久,慕容离攥着手帕,正坐收拾好状态,转头看了一眼毓骁为他挡的巴掌印,开口道:“还疼么,那个,是本郡主宫里带出来的金疮药,止痛有奇效,小时候顽皮,磕着碰着用的都是它。”


  “多谢郡主,”毓骁盯着这小瓶药膏,思绪回到小时候,那时,大夫人下令他只得睡柴房度日,出一点小错便不得原谅,日日祠堂罚跪挨家法,父亲只能叹气,屈从于大夫人威严,连瓶金疮药都不见,只得硬抗。


  他恨极大夫人的百般折磨,恨极父亲的胆小懦弱,所幸,一切都结束了。毓骁想到此处,嘴角扯出一抹不经察觉的笑意。


  慕容离看毓骁沉默不语,知道毓骁怕是想起了往事,扯了扯毓骁袖子,转了话题:“今日天色尚早,本郡主还未进午膳,不如仪宾你推荐一处,填饱肚子才要紧,然后你带我四处看看,说起来上次游玩的兴致还是被仪宾你毁了,得补偿哦。”


  “好,”毓骁思绪回转,转头见慕容离紧盯着自己,不知为何心生暖意,点头回应。


  郡主到底是比那恶毒的大夫人善解人意的多了。

评论(16)

热度(27)